佛教: 什么是“金刚”？
【 * 题注：
 ——我的文章中一概用“佛教密教”一词来统称佛教“密宗”或“金刚乘”一派分支，可能会让某些人感到不舒服，因为在国内，其正式的称呼应该是佛教“密续”。但这似乎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文字游戏，以“密续”之名刻意与印度“密教”划清界线。实际上，无论是在梵语还是在英语中，佛教“密续”和印度“密教”用的都是同一个词——“Tantra”；从历史渊源上来看，佛教“密续”本身就是印度“密教”与佛教混合杂糅的产物，尽管后来独立发展，与印度“密教”已有所不同，但本质上仍是“密教”，与汉地的大乘佛教传统差异甚大。另外，我使用“密教”一词，大多数人一看就大概明白了，而使用“密续”一词，相信多数人一头雾水，我还要费口舌解释：“密续”实际上就是“密教”，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Keywords]]
Vajra, Tantra, Yab-Yum, Heruka, 金刚, 明王, 嘿噜嘎, 本尊, 密续, 无上瑜珈, 金刚乘, 密教, 佛教
•  什么是“金刚”？
    藏传佛教里有很多“金刚”，这些“金刚”到底是个啥东东？是大猩猩，还是 “Transformer”？
    就“金刚”这词来说，藏语发音 “Bendza”（班扎），梵语发音 “Vajra”（“瓦吉拉”，或“瓦嘉”），差异非常明显；翻译成“金刚”，涵义也有点偏狭。梵语 “Vajra” 有两层含义，一方面是“霹雳、闪电”，另一方面才是“金刚、钻石”。前者代表自然界最强大的力量和武器（在古人看来），古印度吠陀神话早期的最高神、雷电之神“因陀罗” (Indra)，古希腊神话的最高神“宙斯” (Zeus)，北欧神话的最高神、雷神“奥丁” (Autin)，他们的武器都是“霹雳、闪电”，可以用它劈死一切妖魔鬼怪，所以佛教里就借用此义来表示其可以斩断一切无明和妄念。当然，“金刚”代表坚固、坚不可摧，用来表示觉悟的信仰、信念之坚定、坚强。显然，“Vajra” 的两种含义都不能偏废，且侧重点是前者，但翻译过来反而成了后者；我要是看到“金刚”两个字，打死也想不到“霹雳、闪电”的含义。而佛教中“金刚萨埵” (Vajrasattva) 以及“金刚手菩萨” (Vajrapani) 的造像，手里拿的都是“霹雳”，而不是“金刚”。如果不是这次看到了梵文原始含义，我还是无法透彻理解什么是“金刚”。
    但上述的“金刚”（Vajra，藏语：Bendza）还只是修饰性的词，藏传佛教里有很多“金刚”，其实际含义更为深奥和丰富，比如：“密集金刚” (GuhyaSamaja)、“时轮金刚” (KalaChakra)、“大威德金刚” (Yamantaka)、“胜乐金刚” (ChakraSamvara) 等等，其梵文名称中并未出现 “Vajra” 一词，那这里的“金刚”到底是什么涵义呢？
    我们先来看看它们的英文翻译：
      - 密集金刚：GuhyaSamaja Tantra，or Esoteric Assembly Tantra；
      - 时轮金刚：KalaChakra Tantra，or Wheel of Time Tantra；
      - 大威德金刚：Yamantaka Tantra，在西藏又被称为：VajraBhairava Tantra；
      - 胜乐金刚：ChakraSamvara Tantra，or Wheel of Bliss Tantra；
      ......
    我们看到，所谓的“金刚”实际上对应的是 “Tantra” 一词，也就是说，它对应的是一种 “Sadhana”（精神修行）方法、一种师徒秘密相传且未中断的“密续”。因此简单地说，各类“金刚”实际上就是藏密中各种不同的“秘密修行”的方法和流派 (Tantra)，比如一个师傅带了多个徒弟，如果每个徒弟再自立门户的话，那么一个“金刚”就分化出多个“子金刚”了，这也就解释了藏密中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金刚”。
    但是，一种修行方法要被认可为“金刚” (Tantra) 是有严格要求和条件的，就是它必须成为修法的“本尊” (Yidam)。何谓“本尊”？所谓“本尊”，就是说修行者只要修行这一种方法就可以达成“圆满”，或者取得最终的“成就” (Siddhi)；如果还要依赖其他方法，那就不能称为是“本尊”或“金刚”。

•  什么是“成就”？
    那么，什么是“成就”呢？藏密中已经不怎么提“菩提” (Bodhi) 和“涅槃” (Nirvana) 了，转而用印度教名词“悉地” (Siddhi) 取而代之，意思是 “spirit powers”（精神成就）。藏传佛教认为，最高的“成就”是“幸福与智慧的结合”：在作为“方便之法”的世俗生活中获得“幸福、快乐（慈悲）”，在胜义谛或智慧层面达成“空性”——即最高的“成就”就是“乐空双运”，或者“悲智双运”。因此，我们可以看到，藏密中的各种“本尊”或“金刚”的造像几乎都是“男女性结合”的形象，这被称为 “Yab-Yum” (father-mother) ，其象征意义就是：“慈悲与智慧的幸福结合”，其中“智慧”是阴性的、终极目标，“慈悲”是阳性的、方便之法，而“性结合”则代表“幸福、极乐”。
    当然，修法“本尊”并不只限于各大“金刚”，还有“五佛”、各类“明王”、“佛母”、“大黑天”，等等，但其造像或“曼荼罗” (Mandala) 基本上都是上述的 “Yab-Yum” 形式。现在的藏密修行方法，早已发展到了“无上瑜伽/阿奴多罗瑜伽” (Maha-yoga/Anuttara-yoga Tantra) 阶段，“无上瑜伽”的特征就是“双身修法”，差别只在于是“实修”还是“虚修”。在印度密教徒中，包括十二世纪前印度的佛教密教徒，“实修双身法”曾是非常普遍的。但在西藏，经过宗喀巴的宗教改革，基本上从“实修”变成了“虚修”，至少在正规寺院里是如此（据说，“宁玛派”还保留了“实修”的传统？）。所谓“虚修”，就是“本尊”的造像或“曼荼罗”保留了“性结合”的形式，修行者不“实修双身法”（只能“意淫”？），而是领会其象征意义——“阳性方法（慈悲）与阴性智慧（空性）的幸福结合”。
    对于佛教来说，“实修双身法”实在有悖于佛教的传统，不能被正统的佛教徒所接受。佛教跟印度教不同，印度教是世俗宗教，不排斥性行为，对合理“性爱” (Kama) 的追求反而是“人生四个目标”之一。而佛教是讲求“禁欲”的，尤其“不淫邪”，本就是从佛陀时代规定的戒律，因而西藏的密教徒们就采用了上述“虚修”的折衷做法。
   【 * 补充：
  ——印度密教的瑜伽修行，追求的就是“阴性或雌性能量”与“阳性或雄性能量”的结合。这股“阴性能量”潜藏在人体的“根轮”，被称为 “Kundalini” (昆达里尼) 或 “Shakti” (萨克蒂)，瑜伽修行就是要把 “Shakti” 向上提升直至“顶轮”，与那里的“阳性能量”（以 “Shiva” 为代表）结合，从而达成“成就” (Sidhhi)，以获得各种神圣潜能。这其中，“Shakti” 本身就与“性”有着密切的关系，代表人体最大的潜能（性能量）。而佛教密教直接继承了这种“阴阳结合”的理念，但佛教中无法使用与“性”有密切关系的 “Shakti” 一词，转而用“智慧”或“般若” (Prajña) 作为替代。因而，佛教密教中就出现了“阳性方法”与“阴性智慧”相结合的理论。在西藏，有成对的器物代表两者，如：象征“阳性方法”的金刚杵（男性阳具）和象征“阴性智慧”的铃铛（女性阴户）等等，都带有强烈的性暗示和性寓意，直到各个“本尊”的造像都变成了 “Yab-Yum” (father-mother) 的形式。】

•  为什么藏密中多“忿怒相”？
    以上只是描述了佛教密教中各大“金刚”或“本尊”的一大特征：“性结合”——象征“阳性方法（慈悲）”与“阴性智慧（空性）”的幸福结合。而其另一大特征就是：忿怒相——本来慈眉善目的佛、菩萨，纷纷化身为“忿怒相”的“金刚”、“明王”或“护法”，来帮助或者保护人们的精神修行。
    按照佛教密教的说法，“愤怒”具有巨大的能量，可以直接打破精神上的“无明”，冲破“觉悟”道路上的层层障碍，让修行者直达“成佛”之境界。“愤怒”伴随着佛教密教的修行，并通过这种修行转化为“不动如来” (Akshobhya) 的“大圆镜智” (Mirror-like Wisdom)。金刚、菩萨们（觉悟者）的“愤怒”来自于对众生痛苦的悲悯和同情（慈悲），并且根植于完美智慧（般若）之上，因而，他们完全没必要对信众表达出世俗的愤怒。
    而“愤怒”的对象是——精神上的“无明”、修行道路上的障碍，以及外道异教，等等。因而，这些“金刚”或“本尊”的咒语里就充满了各种“愤怒的、破坏性”的词。实际上，“不动如来”和“金刚部”的种子字 “Hūṃ”，本身就不是一个“善词”，这个词发音来自腹部丹田区域，属于“脐轮”，而“脐轮”属“火”，“火”是一种破坏性元素，可以烧毁一切。“火”因而也在佛教密教中代表“智慧之火”，可以烧毁无明和障碍，这在西藏的“唐卡”艺术中表现得十分充分。
   【 * 注：为什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忿怒相”的“神”，原来的佛、菩萨都不管用了吗？
  ——可能还真是如此，至少在当时的印度就是如此。从公元 5 - 12世纪，印度的佛教生存环境逐渐恶化，一方面，佛教面临着与“婆罗门教-湿婆教派”争夺信众的巨大压力；另一方面，佛教的领地也不断招到穆斯林异族蚕食和侵占，印度西北部（包括现巴基斯坦北部地区）的佛教重地“腱陀罗”完全被穆斯林占领，直到 12世纪穆斯林彻底征服全印度，佛教在印度被“团灭”，以“那烂陀寺”被占领和摧毁为标志。正是在这段时间内，印度佛教开始不断密教化。】
    实际上，各大“金刚”或“本尊”的修行方法是极其复杂的，有着严格的仪式、流程和仪轨，教法也都是秘密传授和传承的，并不像我们想象的看看 “Mandala”、念念 “Mantra” 那样简单，我们在这里只是做个简单了解即可。至于各大“金刚”或“本尊”的咒语，都属于“密咒”，正如我上面讲的，里面用了很多“愤怒的、不好的词”，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如果不能正确理解，反而是十分有害的，所以不能瞎念。
    关于藏传佛教的咒语，对于我们普通人而言，如果想念的话，本人推荐：六字大明咒、般若佛母咒、文殊菩萨五字真言、度母咒（绿、白度母等）、药师佛咒、莲师咒，最多到“金刚萨埵”的咒语为止；要求财的，可以加上“黄财神”咒。这些都属于“明咒”，念念没什么大问题，其他的“密咒”了解一下就可以了。

•  什么是“父续”、“母续”？
    “无上瑜伽” (Maha-yoga/Anuttara-yoga Tantra) 的修法，即各大“金刚”或“本尊”有很多种，根据修行侧重点的不同，又分为两大类：“父续” (Father Tantra) 和“母续” (Mother Tantra)。
    “父续”侧重于“虚幻的身体、慈悲和对幸福的觉知” (“illusory body”, compassion and “blissful awareness”)，着重于“身体方面的完善” (developing the illusion body)；而“母续”则侧重于“虚幻的心灵、清澈之光和智慧” (“illusory mind”, clear light and wisdom)，着重于“心智方面的完善” (practice of “clear light”)。
    看上去“母续”似乎更高级一些，事实也是如此，“父续”出现得较早，“母续”是后来才发展出来的。但现在二者早已互相吸收、融合，“父续”中也包含了不少“母续”的内容，“母续”亦然。下面就我所了解的，简单罗列一下（个人理解，不一定对，仅作参考）：

1. “父续”（Father Tantras）
  - 密集金刚（GuhyaSamaja Tantra，藏语：sang wa du pa, jam pai dor je），是最早出现的“无上瑜伽”修法，可能是之前的各种“低等级瑜伽续”发展的产物，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来：“秘密修法”的“集合” (Esoteric Assembly Tantra)；
  - 时轮金刚（KalaChakra Trantra），主神“时轮”代表“时间和轮回”，而其配偶“时轮母”（KalaChakri）代表“超越时间的非二元性”，显然“时轮”属于“父续”；
  - 大威德金刚（Yamantaka/VajraBhairava Tantra），在梵语中，“Yama” 是“死神”，“Yamantaka” 的意思就是“死神的征服者”。他是文殊菩萨 (Manjushri) 的忿怒相化身，亦是“八大嘿噜嘎本尊” (Vajra Heruka) 之一，其修行侧重于净化“身业、身体”，亦即克服“身业”方面的障碍，特别是愤怒、憎恨，以及对死亡的恐惧，放弃对“身体”的执着。它也是“无上瑜伽”中出现的比较早的，与“密集金刚”关系密切。据说现在的“大威德金刚”已融合了许多“胜乐金刚”的方法，因此它也兼具了“母续”的很多功能。
    * 注：“嘿噜嘎” (Vajra Heruka)，指的是一组忿怒相的男性本尊，通常又称为“明王” (Vidya-raja)。“明王”，通常是佛或菩萨的忿怒相化身。“明王”的意思就是真言陀罗尼的持有者。密宗修行者经常以“明王”为本尊，以修行“无上瑜伽”。女性明王称为“明妃”，通常是明王的伴侶。明王的“明” (vidya)，为智慧光明的意思，在密宗，指的是真言陀罗尼 (mantra)；“王” (raja)，则是尊胜、具威力的意思，是对于君主的一种尊称。

2. “母续”（Mother Tantras）
  • “八大嘿噜嘎本尊” (Vajra Heruka) 的其他七个：
  - 马头明王（Hayagriva Tanra）：据说他是“无量寿佛/阿弥陀佛”的忿怒相化身，其修行侧重于净化“口业、言语” (Speech)。在印度教中，“Lord Hayagriva” 是大神“毗湿奴” (Vishnu) 的化身，是他从恶魔手中救回了《吠陀经》，然后交回给“梵天”来创世，因而他是代表“知识和智慧的神”。
  - Sri Samyak/Vishuddha Tantra：据说他是“金刚手菩萨” (Vajrapani) 的忿怒相化身，其修行侧重于净化“意业，心灵” (mind)。“Sri Samyak”，“三藐”，即“正念”；“Vishuddha”，“净化，清净”。
  - Vajramrita Tantra（不朽金刚）：据说他是“普贤菩萨” (Samantabhadra) 的忿怒相化身，其修行代表了“成佛或觉悟的品质”。普贤菩萨在藏密中具有重要地位，据说“普贤王如来”曾是最初的“本初佛” (Adi-Buddha)。
  - 普巴金刚（Vajrakilaya/Vajrakumara Tantra，藏语：Dorje Phurba），他是“金刚萨埵” (Vajrasattva) 的忿怒相化身。“金刚萨埵”原本就代表佛智慧本质上的“纯洁”，被用于净化修行者的心灵，而“普巴金刚”修行则更强化了这一点。它是非常有效和强大的祛除精神障碍的方法，因此西藏的很多寺庙（尤其是宁玛派），都会在藏历新年举办“普巴金刚除障法会”。
  - Matarah Tantra ：据说他是“虚空藏菩萨” (Akashagarbha) 的忿怒相化身，其修行专注于“呼叫和调度 (calling and dispatching) ？”。
  - Lokastotrapuja-natha/Vajra Garbharaja Tantra：据说他是“地藏菩萨” (Kshitigarbha) 的忿怒相化身。地藏菩萨是观世音菩萨以外与众生最亲近的菩萨，故其忿怒相也侧重于“世俗生活的奉献和赞美”。“Loka-stotra-puja-natha”，梵语含义是“世界-奉献-法会-保护者”；“Vajra Garbha-raja”，则是“金刚-胎藏-王”。
  - Vajramantrabhiru Tantra：据说他是“弥勒菩萨” (Maitreya) 的忿怒相化身，其修行专注于“怖畏之偈，愤怒的咒语”。“Vajra-mantra-bhiru”，意为“金刚-咒语-怖畏”，“bhiru”，意为“偈之原文为、怖畏”。
    * 注：据说，在藏传佛教的“嘿噜嘎曼陀罗” (Heruka Mandala) 中，共有 36对“嘿噜嘎本尊”。在每一对中，男性的神被称为 “Vīra/Veera”（英雄），女性的配偶就是 “Ḍākinī/Dakini”（空行母）。上面只是列出了一小部分。

  • 其他“母续本尊”还有：
  - 喜金刚（Hasavajra/Hevajra Tantra，藏语：Zhepa Dorje），“Hasa” 或 “He” 的意思就是 “Laughing”，“大笑、狂喜”。在西藏，“密勒日巴” (Milarepa) 被认为是“喜金刚”的化身，他的弟子们后来创立了“噶举派”，从这个流派里后来又分出了藏传佛教最大的分支——“格鲁派”。
  - 胜乐（轮）金刚（ChakraSamvara/Samvara Tantra，藏语：khor lo dem chog），从名称即可以看出，“胜乐” (ighest bliss/Maha Sukha) 已经达到了“无上瑜伽”的顶峰。它是一种高级修行方法，可以将修行者的心灵与觉悟本身绑定、结合。大名鼎鼎的黑行者“那洛巴” (Naropa) 被视作“胜乐金刚”的化身，此君曾是印度那烂陀寺的院长（能坐上这个职位的，肯定都是婆罗门、或者王公贵族等“高种姓”出身），后来不干了，出走到了丛林里与几位“无种性”的贱民女性“厮混”（修行），这被视作彻底抛弃了印度的“种姓制度”和自己身份地位等世俗世界的一切，这种强烈的反差就构成了“胜乐”的基础。由此，他也成为了印度“高种姓”阶层的全民公敌，为佛教之后在印度的覆亡做了铺垫。
  - 金刚瑜伽母 (Vajrayogini Tantra)，这个直接就把印度教里的女神搬过来了（她不是任何佛、菩萨的化身），她与“胜乐金刚”有着密切的关系，在她的造像中，“胜乐金刚”作为她的“配偶”出现在她的肩头（但“胜乐金刚”造像中与之结合的却不是“金刚瑜伽母”）；她与“胜乐金刚”一样，都代表 “胜乐、极乐、最高的喜乐”。还有个与她类似的“本尊”——“作明佛母”（“Kurukulla 佛母”，藏语：rig-byed-ma），意思是“知识的源泉”，她则是“红度母”的忿怒相化身，也算是观世音菩萨的间接化身。她们这两位都属于藏传佛教中的一类特别的“女神”——“空行母” (Dakini)。
    * 注：“空行母” (Dakini)，字面意思是“天空中的舞蹈者”，象征着一个无拘无束的精灵，在“空性”的天空中跳着狂喜之舞。作为神圣女神，她们充满了活力，超越了所有限制。
•  什么是“三身”？
    佛教里有“三身” (Trikaya，kaya: body) 的说法，即：“法身” (Dharma-kaya)、“报身” (Sambhoga-kaya) 和“应身” (Nirmana-kaya)。“法身”和“应身”还比较容易理解，但“报身”一直让我感觉很困惑。
    1. “法身” (Dharma-kaya) — Embodiment of Dharma，即“佛法的体现”，谓证得清净自性，成就一切功德之身。“法身”不生不灭，无形无相却随处现形，也称为“佛身”。但各乘诸宗所说不一。佛教密教认为，“法身”是“禅定佛” (Dhyani-Buddha)，或者“佛的内在觉悟的身体”，他以完美统一的抽象形态寂静地安住在“无色界” (Arupadhatu) 天堂里。
    2. “应身” (Nirmana-kaya) — Body of transformation，即“变化的身体”，也称为“化身”。它是诸佛、菩萨为度化众生，随宜方便而显现各种不同形象的化身。
    3. “报身” (Sambhoga-kaya) — “Subtle body of limitless form" or "enjoyment-body”；
“无限制或无形式的精巧身体”，或者“享受喜乐的身体”（“喜乐”包含世俗的快乐，直至神圣的法喜）。
  * Saṃbhoga —
    1) Enjoyment (in general), pleasure, delight; 享受，愉悦；
    2) Possession, use, occupation; 占有，使用；
    3) Carnal enjoyment, sexual union, copulation; 肉欲享受，性结合，交配；
    4) A lecher, catamite; 好色的、淫荡的；
    5) A sub-division of the sentiment of love. 爱的情感的一个分支。
    从上面 “Sambhoga” 一词的梵语含义中可以看出，它是各种“享受、愉悦”的身体，包括“性”方面的“享受、快乐”。从世俗生活来看，“性快感”可能还是各种“快乐、享受”中最令人“愉悦”的一种。所以，佛教密教徒们把“本尊”造像做成 “Yab-Yum” (father-mother) 的“男女性结合”形式，看来还是有一定“理论基础”的。
    所以，天上的佛，包括：药师佛、阿弥陀佛（还有“五佛”中的其他四个），以及高等级菩萨，如：观世音、文殊菩萨等等，都可以展现出这种“享受喜乐的身体”的“报身”形式。每个佛、菩萨都可以以这样的形式，通过异象体验（visionary experiences，超验体验？幻想体验？）来教导修行者。
   【 原文：Both celestial Buddhas such as Bhaisajyaguru and Amitābha, as well as advanced bodhisattvas such as Avalokiteshvara and Manjushri can appear in a "enjoyment-body". A Buddha can appear in an "enjoyment-body" to teach bodhisattvas through visionary experiences (宗教的异象体验). 】

•  Vajra Heruka (嘿噜嘎)
  Heruka, is the name of a category of wrathful deities, enlightened beings in Vajrayana Buddhism that adopt a fierce countenance to benefit sentient beings. In East Asia, these are called Wisdom Kings (明王). The term, it can also be used to denote a realized tantric practitioner. (“嘿噜嘎”是指一组忿怒相的男性本尊——明王。)
  The name “Heruka” is made up of the prefix ”he-” meaning “hey!” and ”ruka”, a rich term implying many levels of subtle meaning – royalty, richness, etc. It is connected to the Sanskrit word “Rc” which is where the name ”Rigveda” comes from.
  Herukas represent the embodiment of indivisible emptiness and bliss. (嘿噜嘎是代表“空性”和“喜乐”相结合且不可分割的典范。) They appear as meditational deities for tantric sadhana, frequently placed in a mandala and often appearing in Yab-Yum.
  The 8 Herukas of the Nyingma tradition (宁玛派的八大嘿噜嘎) are said to have been received by Padmakara from the 8 Vidyadharas-八大持明上师: Nagarjuna-龙树, Manjushrimitra, Vimalamitra, Vajrahumkara, Dhanasamskrita, Prabhahasti, Guhyachandra, and Shintamgarbha.
  They were proficient in the practices of:
  1. Yamantaka/VajraBhairava is the wrathful Manjushri, the deity of body.
    （大威德金刚 <= 文殊师利，净化“身业、身体”）
  2. Hayagriva is the wrathful Amitabha, the deity of speech.
    （马头明王 <= 阿弥陀佛，净化“口业、言语”）
  3. Vishuddha/Sri Samyak is the wrathful Vajrapani, deity of mind.
    （Vishuddha/Sri Samyak <= 金刚手菩萨，净化“意业、心灵”）
    （Sri Samyak：三藐，正念；正遍知 — Samyak-sambuddha ）
    （Vishuddha: the fifth major Chakra, which focuses on self-expression. ）
  4. Vajramrita is the wrathful Samantabhadra, the deity of enlightened qualities.
    （Vajramrita <= 普贤菩萨，代表“觉悟的品质”）
  5. Vajrakilaya/Vajrakumara is the wrathful Vajrasattva, the deity of purification.
    （普巴金刚 <= 金刚萨埵，专注于“净化”）
  6. Matarah is the wrathful Akashagarbha, the deity of calling and dispatching.
    （Matarah <= 虚空藏菩萨，专注于“呼叫和调度？”）
  7. Lokastotrapuja-natha/Vajra Garbharaja is the wrathful Kshitigarbha, the deity of worldly offering and praise.
    （Vajra Garbha-raja <= 地藏菩萨，专注于“世俗生活的奉献和赞美”）
  8. Vajramantrabhiru is the wrathful Maitreya, the deity of wrathful mantras.
    （Vajra-mantra-bhiru <= 弥勒菩萨，专注于“怖畏之偈，愤怒咒语”）
  “The crucial point is indeed that those who have meditated on the formal description of these Heruka-kaya, and also made offerings and praise to them, or, at the very least, have simply seen their sculpted and painted images, may recognize the forms that arise here and attain moksha.”
  — Padmasambhava (莲花生)

- Vajramrita/Vajrāmṛta
  Vajrāmṛta (普贤菩萨的忿怒相化身，字面含义可称为“不朽金刚、不死金刚”) represents one of the main and earliest Buddhist Yoginītantras (被认为是最早的佛教“瑜伽续”之一), probably datable to between the end of the 9th and the beginning of the 10th century.
  Vajrāmṛta is defined as a hero encircled by other heroes, who is joined by the group of Mudrās; he emits a sound similar to that of kokilas and bees, he is goodlooking, and he experiences the pleasure of love; he is omniscient and friendly towards all beings; his body hair is bristled-蓬乱; and he makes love to the 24 Great Wisdoms (Tārā, Vitārā, etc.) in all three spheres of existence.
  The praise ends with: “You, dark like a petal of a blue waterlily, are the Tathāgata, the Vajra-holder. Oh Pleasure of Sexual Delight (性快感), love me! By means of that you accomplish your duty in the three worlds. You are empty, pure, the supreme stage, the unchanging Vajra, beginningless. The living being — either moving or unmoving — who meditates on you, how can he be born again in the saṃsāra-轮回?”

- 普贤菩萨/普贤王如来 (Samantabhadra)
    “禅定佛” (Dhyani-Buddha) 是佛教里“三身” (Trikaya) 中的第一身，也就是佛的“法身” (Dharma-kaya)，或者佛的“内在觉悟的体现”。他以完美统一的抽象形态寂静地安住在 “Arupadhatu” 天堂里。
    在藏传佛教初期，作为第一个“禅定佛” (Dhyani-Buddha) ——大日如来 (Vairocana) 的禅定菩萨，“普贤菩萨/普贤王如来” (Samantabhadra) 被视为最高智慧，即“原初佛”；但当两个主要流派——噶举派（红教）和格鲁派（黄教）崛起以后，将“金刚总持” (Vajradhara) 设定为“本初佛” (Adi-Buddha)，他的地位就被削弱了。
   【 原文：The Dhyani-Buddha (禅定佛) is the first kaya or 'body' in the Buddhist Trinity (Tri-kaya), and dwells quiescent in the Arupadhatu heaven in abstract form of perfect unity. He is the 'body of Dharma' (Dharma-kaya), or the inner enlightened body of a Buddha.
    Dhyani-Bodhisattva of the first Dhyani-Buddha, Vairocana. Samantabhadra (普贤菩萨/普贤王如来) was looked upon, among the ancient Northern Buddhist sects, as Highest Intelligence, a primordial Buddha; but his popularity diminished when the two great sects, the Kagyupa (Red Bonnets) and Gelugpa (Yellow Bonnets), setup Vajradhara (金刚持/金刚总持) as Adi-Buddha (本初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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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金刚萨埵：Vajrasattva
•  文殊菩萨：Manjushri
•  观世音菩萨：Avalokiteshvara
•  金刚手菩萨：Vajrapani
•  普贤菩萨：Samantabhadra
•  地藏菩萨：Kshitigarbha
•  弥勒菩萨：Maitreya
•  虚空藏菩萨：Akashagarbha，密号：库藏金刚/Vajrarat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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